500多米的道路两旁,一家医院一家养老院,还有一个幼儿园、两个小区出入口…… 

日前,记者驱车经过南京秦淮区月牙湖街道冶修一路时发现,在这条“断头路”两侧,密集停放着四排汽车,俨然成为了一个大型露天停车场。此时,一名穿着制服的城管人员,在路边贴单、拍摄。

【资料图】

记者近距离查看,违停车辆被贴的是一张《告知单》,如果不仔细看,几乎和交警的违停处罚单相差无几。

其中写着:该机动车在上述时间、地点违反《南京市城市治理条例》第四十二条的规定,占用城市道路停车;同时该车还违反《江苏省道路交通管理条例》第五十七条第一项的规定,违反禁令标志在支路街巷停放,现已对以上事实拍摄取证并移送公安交通管理部门审核确认。该车驾驶人在十五日内前往南京市公安局交通管理局第二大队处理。

记者注意到,在该《告知单》下面,用“签名章”的方式,留下了记录人庞锐、李怀博名字,但在月牙湖街道综合行政执法局的执法中队人员公示栏中,仅有庞锐、李怀伯的姓名和照片,记者判断“李怀博”就是李怀伯。

此外,现场贴单的城管人员,经过记者照片比对,实际上是执法辅助人员钮明欣,而在《告知单》上签名的执法队员并不在现场。“我们执法人员严重不足,辅助人员如果存在一些不规范行为我们一定好好整改。”月牙湖城管执法中队相关人员解释。

随着城市机动车保有量持续攀升,“停车难”问题长期困扰着城市管理者。仅在南京市,2022年末的机动车保有量达到了320.33万辆,其中私人汽车增长量达4.7%。有车自然就有出行、停车问题,给道路交通带来了持续高压。

“我才停了几分钟,就被贴单子,现场都没看到贴单子的执法人员!”不少市民曾经有过这种尴尬经历,无奈自身确实存在违停行为,乖乖接受处罚缴纳了罚款。

记者采访了解到,由于冶修一路两侧出行车辆较多,长期存在着道路被违停占用等问题,但一直得不到解决。“这条路上投诉不断,一方面去幼儿园、医院的市民找不到停车位,一方面路边停车后被贴单也时常投诉执法缺乏‘人性化’问题,各方面矛盾都很多。”月牙湖街道停车办人员说。

记者注意到,月牙湖街道综合行政执法局办公地点位于一家菜场旁边宾馆三楼,周边道路两侧电动车、汽车杂乱停放,秩序较为混乱。“我们街道财力有限,仅能满足发工资。”月牙湖街道办副主任孙昊解释,冶修一路的情况街道也清楚,曾经想直接改造一个停车场,但碍于财力等因素,没有实施。

对于记者提出的辅助人员“冒用”执法人员贴单处罚问题,该街道停车办负责人解释说:“贴告知单,就是告知这个事情,城管部门没有执法权的。跟普通居民不一样的是我们的照片是传给交警大队的信息平台。”

他还解释近期实施了“10分钟违停免罚”,执法人员贴完单之后,要等平台通知车主,10分钟之后没挪车,再现场确定拍照取证。但记者在现场看到,该名辅助人员贴单、拍摄却“一气呵成”,并没有看到被贴单车辆驾驶人出来移车。

令人意外的是,当记者对该名辅助人员贴单行为提出异议,并在现场拍照时却被要求删除照片、不让离开。“我有肖像权,你哪怕是记者也侵犯了我的肖像权。”这位辅助人员随后报警,并电话通知执法中队派人员增援。

记者就这样被围堵在现场足足有半小时,直到接处警民警到现场后,向五六名城管人员解释“执法人员要习惯接受各类监督,哪怕我们警察执法,媒体或者群众拍照不会随意禁止,但可以告知如果恶意上传网络、传播谣言,要承担法律责任”等等,记者才被民警“解围”离开现场。“我们对城管人员已经严肃批评教育,对不足的方面表示歉意。”月牙湖街道办副主任孙昊表示。

记者事后就城管贴《告知单》是否属于执法行为、城管人员贴单后如何上传交警信息平台、交警部门如何认定等问题,采访了南京市公安局交管局。

“根据相关文件从2014年开始,南京城管部门对支路街巷违停就有了执法权。”据交警相关负责人介绍,目前工作流程是发现违停后,城管执法队员就贴一个告知单,同时用手机终端拍摄第一张照片,并上传到交警执法平台,平台会自动转发一个消息告知车主违停了,请立即驶离。驶离时间有一个10分钟期限,之后城管队员还会到这个位置拍一张照片,如果违停车辆还停在这个地方,第二张照片会继续通过手机终端上传到平台,最终按照交警部门按照非现场执法程序对这两张照片进行认定,如果拍照不清楚、位置不清楚等,不符合执法证据的话,就是个“废片”。

采访中,记者还提出了城管贴单人员是否必须有执法权,交警部门如何监督城管贴单等问题。

“交警部门只负责对照片证据进行审核,对是否构成违停进行定性。”这位交警部门负责人解释说,贴单本质上说是一种执法行为,所以要求必须有执法资格证的人员,常规的做法是辅助人员在执法人员带领下贴单,至少要求不能离开执法人员视线。“怎么防止城管的辅助人员独自贴单,是城管部门法治督察大队的职责范围,由城管自己规范执法和承担责任。”

“如果确实存在辅助人员拿着盖好执法人员签名章,给违停贴单的情况,说明这支执法队伍在管理上存在不规范问题,不仅执法人员资格不适格,而且存在弄虚作假嫌疑,应在查明事实基础上追究行政责任。”一位资深的法律专家建议,要通过规范化执法,让老百姓感受到执法的温度,减少质疑和埋怨。

法治日报记者 丁国锋